大白兔(四)
(一)-(三)依舊在公子篇原回答中。
竟然有一種娃丟了之后終于找回來的感覺。
該桃花姓歷名瑤,借著不知遠了多少倍的遠親關系來看我。
據說是沈穆衡姨奶奶的女兒的小姑子的妯娌的堂妹的女兒。
委實曲折得很。
而歷瑤在介紹完這一長串關系之后,還十分自豪地向我揚揚下巴,讓我都不忍心告訴她就連沈夫人都不知道還有如此遙遠的親戚關系。
當我坐在涼亭等伴玥時,歷瑤也噔噔噔地追上來。
“沈少夫人,沈哥哥怎么沒陪你一起啊?”她湊到我身邊,裝作不經意問起。
“應該是有事。”我溫和的笑笑,十分配合。
她裝作十分驚訝的捂住嘴巴:“雖然你們是因賜婚才成的親,可這才第一天,沈哥哥也不能將你一個人丟在這吧……”
我輕輕垂下眼,喝著茶沒說話。
……
在配合她演了一段時間后,我大抵知道她的套路是怎么樣的了。
無非就是一邊離間一邊展現自己對沈穆衡有多么了解。
可惜說話時眼神飄忽不定,語氣太過刻意。
扣分!
偽裝太差,急功近利,就差沒把‘我是來搶你位置’這句話寫頭上了。
扣分!
……還沈哥哥。
扣分!!
她接著找話題:“對了,沈哥哥很喜歡京城中那家穗芳齋的糕點。”
她得意的看了我一眼:“下次我告訴你是哪幾種……”
對于這種嬌縱小姑娘,首先要打擊其自信心。
“你先前問我家夫君去哪了對嗎?”我向她微笑。
她像是沒反應過來我忽然提起之前的話題,愣了一愣回答我:“對、對啊。”
“因為我今早忽然想吃烤兔肉,”我有幾分惆悵,嘆了一口氣繼續說:“于是他便替我尋兔子去了。”
她頓時有些失措,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我說胡說。
“還有,你方才還問我,在府里不識路怎么辦,”我莞爾,像是沒看見般繼續說:“我家夫君說,他每天晚上都會陪我散步消食。相信過不了多久,我很快就會熟悉了。”
她看著我愣愣無言,于是我繼續瞎扯。
“你說我家夫君喜歡吃穗芳齋的糕點,其實是因為我喜歡吃。”我故作不好意思的垂眸,指著桌上的一碟糕點,“不過我覺得太甜了,最近又喜歡上了城北的另外一家。于是他天天差人買了送到秦府,再也不去穗芳齋了。”
先前都是我隨口胡謅,但這個我可是有理有據的瞎掰。
陪我一起長大的丫鬟伴玥在新帝賜婚后特別關心沈府的事。
我記得她不久前剛與我說過,沈府的人一改平常跑到城北去買糕點。
我看著歷瑤漸漸發白的臉色,決定扎上最后一刀。
“唔……或許因為秦沈兩家長輩的關系,你覺得這樁婚事并非他本意。”
我彎了唇角,笑意盈盈地同她說:“其實不是這樣的。回京后陛下問他要何賞賜,他什么也沒要,卻求了這樁婚事。歷小姐還是不要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,我家夫君既對我用情至深,我也定然不會辜負他的。”
她噌的一下站起來,衣袖無意間把茶杯帶倒,將茶撒了個干凈。她原先泛白的臉此刻氣得通紅:“你騙人!”
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,向她眨眼:“小聲一點,否則別人會發現的。”
她剛想說些什么,伴玥回來剛好看見這針鋒相對的一幕,便一臉警惕地徑直擋在我面前。
歷瑤下意識張了張口,氣憤地甩手跑出去了。
她走后,伴玥問我剛剛歷瑤做了些什么。
我笑著搖搖頭:“逗逗小姑娘罷了。”
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,我隨口一說的東西竟然成了真。
我看著院子里搭起的架子,以及被關在一邊的兔子,感到有一絲茫然。
“這是準備做什么?”我叫住正在搬東西的一個小廝。
“少夫人,公子說中午烤兔肉吃。”
那人一臉向往,又向我補充了一句:“公子手藝可好了。”
不知歷瑤是不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,打算從沈穆衡身上下手。她從一旁躥到沈穆衡身邊,開口搭話:“沈少將軍這是在做什么呢?”
我聞言揚眉,這回竟然沒膽子當著當事人的面喊沈哥哥了?
他們剛好背對著我和伴玥,我們就光明正大的繼續聽墻角。
沈穆衡輕瞥一眼,然后平平淡淡的來了一句:“你誰?”
因為背對著我,我看不見歷瑤的表情,這讓我有一點遺憾。
歷瑤支支吾吾了一會兒,很顯然沒想到沈穆衡會這么問她,接著她又把自己那遙遠的親戚關系說了一遍,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沈穆衡噢了一聲,依舊很平淡的答了一句:“不認識。”
小姑娘瞬間就急了,微微側過的臉上羞愧難當。因為偏過身,她的余光掃到我,便立即露出警惕的神色。
沈穆衡根本沒注意到她神情的轉換,只不過他并不想在這繼續待下去,在打算轉身離開時卻正好撞見身后的我。
他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閃了一下,瞬間向我露出‘救星來了’的表情。
剛剛那個小廝又跑了上來,對沈穆衡說:“公子,兔子都處理好了。”
“兔子?”歷瑤瞪大眼睛,不可思議的重復了一遍。
沈穆衡沒有理會她,而是伸出手給我擋了擋太陽。他對小廝嗯了一聲,又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:“傘。”
小廝看看他再看看我,便立刻反應過來,跑著去拿傘了。
歷瑤像是想到了什么,面色蒼白的看著我,然后一轉身跑了。
等她一走,沈穆衡便輕嘆一聲:“幸虧你來得及時。”
我哈哈尬笑兩聲,只說湊巧。
他哪里需要我擋桃花,那兩句“你誰”和“不認識”就已經足夠讓上門的桃花自我凋零了。
我忽然想到之前同歷瑤說的話,頓時覺得自己還需要向他學習。
于是我向他請教:“夫君這是在做什么?”
他的表情很是自然,毫無半分端倪,“戰時糧食不足時,我們偶爾會在野外捕到野兔。想來你對烤兔子也十分感興趣,我便想帶你試試。”
“那除了捕兔子,還有什么?”我對烤兔子的興趣不大,但是對前一句話比較感興趣。
他眉眼低垂,五官精致,看上去卻又有些脆弱,“如果遇到溪流也是有可能捉到魚的,只不過途經之處多為貧瘠之地,就連兔子也是鮮少遇見。”
啊……
完了……
沒想到他竟過得如此凄慘。
很難想象沈穆衡蹲在角落里啃樹皮……呸呸呸!
應該是很難想象一群人眼巴巴的圍著一只嬌小的兔子……
這么一想,我瞬間開始同情他。
我拍拍小可憐的肩膀,開口安慰他:“沒事啊,反正你已經留京了,不會再遇到啃……”
我倏然發覺自己差點將‘啃樹皮’三個字脫口而出,于是十分鎮定的繼續說下去:“肯定不會再遇到那般凄苦的情況了。”
他勉強的扯了扯嘴角,有些悵然的低低應了一聲。
……估計是想起什么凄慘的回憶了。
看見世人印象里霽月清風的沈穆衡感懷傷心,著實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。
雖然我與他接觸并不久,但也大概知道了他并非如他人所說的那般清冷孤傲。或許只是長相太過精致,以至于不笑的時候總讓人有一種生人勿近的錯覺。
想到這,我同情心泛濫的拉住他的手,把他拉到一邊的架子旁分散他的注意力:“不是說烤兔子嗎?你來教教我。”
我故作語氣輕快的提起,他果然也斂了神情開始認真和我介紹每一個步驟。
到調味這一環節時,他輕抿唇開口道:“那些時候甚至連鹽也沒有,不過大家餓急了,即便沒有任何味道也吃得津津有味。”
我錯了。
我不應該為了扯開話題讓他來烤兔肉。
我就不該讓他接觸任何有關兔的東西。
“好了好了,外頭太熱了,我們先進屋子里去吧。”我繼續扯開話題,拉著他往屋子里走去。
只不過當時的我并沒有注意到身后人微微彎起的唇角,也沒有想到其實這些年鮮有戰事,即便有,也沒有凄慘到糧食短缺的地步。
更別提什么為了口糧去野外捕兔子捉魚了。
后來得知真相的我眼淚默默流下來。
那只兔子烤好后被拿了進來,一同被端進來的還有兔肉湯和干煸兔肉,看得我頭皮一陣發麻。
沈穆衡千萬別因為看見兔肉又想起昔日里什么悲慘的事情來……我默默祈禱。
所幸這并不是兔子宴,和兔子有關的就這三樣。于是我趁他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什么,先給他盛了一碗其他的湯,同時用眼神示意伴玥把這三盤兔子肉給端下去。
伴玥與我默契十足,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。只不過伴玥剛準備把那只烤兔子給端下去的時候,沈穆衡倏然拉住我的衣袖,神色有幾分失落:“你不嘗嘗我烤的兔肉么?”
我瞬間沒了轍。
不過事實證明那個小廝說的都是真的,沈穆衡烤兔肉的手藝的確很好。再聯想到他之前說的那番可憐兮兮的話,我忽然覺得沈穆衡從前跟著沈將軍外出打仗時過得真是……
他沒再說出什么回憶兔子的話來,只不過我越看他越覺得他內心里住著一個小可憐。
歷瑤因為先前的事在沈府待不下去了,便直接坐著馬車回家了。
她走后,下午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朵桃花,只不過她們和歷瑤是一個路數的,就連說話的腔調都差不多,反應也不如歷瑤那般有趣。
對于不能逗小姑娘卻又不得不繼續擋桃花這件事,我感到很是憋屈。
幸好沈穆衡總是在她們剛挑起話頭的時候就跑來救我,讓我覺得這人雖然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,但其實還是很講義氣的。
就這么應付桃花應付了一下午,當我打發走她們,又心滿意足地用完晚膳后,沈穆衡忽然叫住我。
“等等,你不是要去散步消食去嗎?”他安靜了幾秒,又接著說道:“我陪你。”
我什么時候要去散步消食了?
我一臉困惑不解。
隨后,我發現這幾個字竟然如此耳熟。
因為我發現‘散步消食’好像還真是先從我口中說出來的。
沈穆衡:裝可憐我在行。
?:兔兔那么可愛,你們怎么可以吃兔兔
(? ?д?)
!:我下次還敢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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