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有，就兩杯。圖/視覺中國

文/盧喜悅 張家明

《溏心風暴》回來了。還記得十年前，第一部《溏心風暴》主角賣的是海味（干海產）；九年前，第二部《溏心風暴》主角賣的是月餅，講了一個“家好月圓”的故事；這次，他們賣的是奶茶。

也許你會有疑問：為什么一杯奶茶，能夠讓主角積累下46億身家？為什么沖奶茶那么小的一件事，值得舉辦全港乃至全亞洲范圍內的“奶茶王大賽”？

劇中的奶茶大賽并非虛構，早在2009年香港地區就開始舉辦“國際金茶王大賽”。如此隆重其事，主要是因為奶茶不但是香港美食的靈魂，在臺灣也是符號般的存在。亞洲奶茶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歷史中，衍生出了港式奶茶、珍珠奶茶（波霸奶茶）以及今日開遍中國大城市的網紅奶茶，成為了中國人的胃口記憶。

演員夏雨在《溏心風暴3》中飾演“奶茶王”。

有奶茶，就不會有世界末日

愛一座城市，原因可能只是因為一杯奶茶。在作者馮柒的文章《我愛廣州的99個理由》中，她念念不忘的一個理由是吳系茶餐廳的冰火菠蘿油。而沒有奶茶搭配的冰火菠蘿油，注定是不完整的。

十五年前，港媒曾經進行過一個名為“再愛香港的100個理由”的調查，訪問了89名各行各業的香港人，其中有18人列舉的理由都包括美食，如灣仔大排檔炸兩、蝦餃燒賣叉燒包、雞蛋仔與車仔面、檀島蛋撻、麥奀記云吞、九記牛腩、茶餐廳奶茶等等，而奶茶可以完美地搭配其他所有美食。

據2010年香港特區政府商務及經濟發展局時任局長劉吳惠蘭透露，香港人每年飲用的奶茶多達10億杯，每天要喝掉270萬杯。

“奶茶王”羅德示范沖泡正宗港式奶茶，他曾經多次贏得奶茶比賽的冠軍。

有奶茶，廣東人就不會害怕世界末日。港式奶茶的發明，傳說是大排檔老板的無心之作，所以又叫“大排檔奶茶”，從來都是平民百姓的恩物。

在文化學者陳云根的回憶中，港式奶茶的雛形首次出現于1960年代的新界，泥水工人們仿效英國勞工的習慣，每天下午3點15分便停下手里的活，喝一杯用粗茶、淡奶、白砂糖沖制而成的簡化版英式奶茶，“擦去手上黃泥，在田溝邊席地而坐，飲下生平第一杯奶茶，再嚼花生醬面包，一腹充實，滿口濃香”。

港式奶茶。

后來港式奶茶流行開來，上流社會漸漸地也接受了這種比英式奶茶更重口味的平民飲品，兩種奶茶文化逐漸融為一體。體面的港式奶茶同樣是用厚身瓷杯，詩人鐘國強曾為之寫了一首詩：“我喜歡那種舊式瓷杯的厚度 / 邊沿一道道凹紋 / 仿佛藏著不同的故事。”

黃子華更絕，他認為喝奶茶的杯子多數都是崩口的，這樣的茶餐廳才夠港味。他們喝的，是奶茶里的人情味。在西環開了近五十年的永合成茶餐廳，許多移民外國十幾二十年的老顧客，回港后一下飛機便馬上打出租車直奔茶餐廳，剛進門口就喊：“華姐，仲記唔記得我呀？”難得的是，老板娘也記得他們喜歡吃什么飯喝什么茶。

創辦于1952年的茶餐廳蘭芳園，首創港式飲料“鴛鴦”，以茶袋沖制，俗稱的“絲襪奶茶”。圖/WiNG

奶茶最好的味道，都藏在記憶里

1990年代中期，源自臺灣的珍珠奶茶正式進入大陸，一起流行起來的還有小虎隊、四大天王與琳瑯滿目的港片港劇，這些味覺、聽覺和視覺的記憶，共同構成了80后和90后的童年。港式奶茶學會了臺灣珍珠奶茶的包裝技術，很快也沖出了茶餐廳，走上街頭，進入校園。

當同齡的朋友們還在夏天捧著酸梅湯和老北京冰棍、冬天排隊等著烤紅薯的時候，如果誰的手中捧著一杯價格相對昂貴、時尚時尚最時尚的奶茶，他就是人群中的明星。

2016年4月18日，希拉里到亞裔社區品嘗了臺式珍珠奶茶。

在80后和90后的中學時代，課間時不時就有同學偷偷從圍欄處接過一大袋五六杯奶茶，大概是某個課間偷偷打電話叫的外賣吧。校門口的奶茶鋪，上學放學時，常常會成為男同學的小聚場所，有人吹水，有人抽煙，也有人約架，也不知這種奶茶鋪青春是不是跟臺劇學起來的，反正交情好的、打過架的最后都會回到這里喝奶茶。

那時，沒有什么是一杯奶茶不能解決的。如果男孩子想要追一個女孩子，就請她喝奶茶。如果一杯不夠，就兩杯；如果這家奶茶店不行，就厚著臉皮約下一家；如果珍珠紅茶不行，就換珍珠綠茶試試，總有一個味道甜似初戀。

南京一家路邊奶茶店正在往機器中添加原料。圖/視覺中國

奶茶是80后和90后的青春。十幾年前的外賣服務還不像今天這樣便利，多數時候人們還是會去門店排隊，在琳瑯滿目的菜單里選出自己喜歡的口味，隔著柜臺看店員將奶茶粉，冰塊，珍珠，椰果等各種配料一勺一勺放進攪拌杯里，然后蓋上蓋子用力搖晃，倒入杯子用機器封口。動作重復循環，我們看著卻始終覺得新奇，在冰塊與杯子碰撞的清脆響聲里，成全了一段用來放空的好時光。

許多年后，沿街的建筑變了，來來往往的面孔變了，熟悉的奶茶店也一個個消失或改頭換面，像杭州的曉麟奶茶已經發展成了連鎖店，與最初出現在杭城大街小巷的“手推車奶茶”完全不同了。

當年的珍珠奶茶，包裝都很樸素。

不變的唯有味覺里的記憶。對于那一代年輕人來說，奶茶不僅僅是一種飲品，它和巧克力一樣，從味道到意義都是甜蜜的，無論悲歡哭笑，它都能夠給人以幸福和安慰。每當冬日從奶茶店里買到一杯溫熱的原味奶茶，每次深夜下班后喝到一口熟悉的珍珠奶茶，那是一天中最治愈的時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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